三月,泥融沙暖,波光滟滟,东风吹得桃李纷纷似雪。
国子学门前老早便聚集了不少学子,头挨着头脚挨着脚,将贡院街挤了个水泄不通。
今日正是春闱放榜,门口大榜一张,便是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榜上看到自己名字的,无不捶胸顿足、欣喜若狂;没看到自己名字的,有些垂着头、趿拉着鞋子离开,有些握着拳头,低声发誓明年一定上榜。
在这人间百态中间,有个白衣白帽、背着偌大书箧的年轻人,他的双眼隐在白帽阴影下,却似乎也怀着希冀,仰起头来看着春闱榜,目光越过一行行金笔细描的娟秀名字,直直看向“甲等第一名”下面那刺目的空缺。
仔细看看,那处并非天然空缺,而是由人生生将那块字剜去,又勉强糨上新纸。
年轻人低下头,深深叹了口气。
马蹄声由远及近,停在喧嚷的人群之前。这马面饰金羁,皮毛油亮、姿态矫健,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——许多达官贵人喜好在春闱放榜时榜下捉婿,这高头大马一看便知来自富裕人家,不知道又是替京城哪位高官家的女儿选聘贤才。
马上的人一身朱红圆领袍,虽身材颀长,身量却较寻常男子纤细不少;面容天然清秀如出水芙蓉,眉间却有一股轩昂的刚毅之气,竟是令人雌雄莫辨。
马上的人手中挥舞着一张画像,开口了竟是高亢纤细的女子声音:“李永慕是哪一个?”
那白衣白帽的年轻人倏然抬头,神情中满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听错了的错愕。
女子又问了一遍:“李永慕——是哪个?”
年轻人瞬间举手:“是我!是我!”
那女子的目光在他面上一扫,与画像上的人对上,眼前一亮。
于是翻身下马,笑着对他说:“我是雍州刺史冯翊之女冯微,此次随父亲入京正赶上春闱,读了你的文章甚是喜欢,见了真人更如朗月清风——可否愿意同我走一趟?”
李永慕没反应过来,下意识问道:“去哪?”
冯微看看他:“河洛才子,锦绣文章,谁人能不倾倒?当然是去拜见父亲——你愿意做我的夫婿么?”
……
昏暗的室内,只有傍晚的夕阳斜斜射入,照出屋内浮动的灰尘。
陈旧的榻上,旧布衾内,一个瘦弱得仿佛墙上影子的女子咳了两声,于陈年旧梦中醒来。
四下无人,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清,慢慢挪动到榻边,穿上鞋子给自己倒了杯凉水,一点点渡进口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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