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瓶在木地板上骨碌碌转了三圈，撞到松节油罐才停下。小满借着闪电的残光看清标签上的字——阿普唑仑，有效日期被人用钢笔反复描摹过。
江逾白的指甲深深掐进她后背，却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不敢松手。他的呼吸喷在小满锁骨上，混着药片苦涩的余韵："那年...蛋糕上的车厘子...滚进车轮底下..."
窗外的暴雨突然有了形状。小满看见十二岁的江逾白站在人行道上，怀里抱着覆盆子鲜奶油蛋糕。红色跑车在雨幕中划出扭曲的弧线，金属撞击声混着女人耳坠上的蓝宝石，在柏油路上迸溅成孔雀翎毛的形状。
"不是你的错。"她摸索着够到画架后的急救箱，抽出生理盐水浸湿纱布。少年后颈的旧伤疤在电光中浮现，是半月形的齿痕——五年前的新闻报道里提到，救援人员掰开他咬住母亲衣角的牙齿时，带出了血肉。
江逾白忽然抓住她擦拭冷汗的手腕，指尖按在她昨天被画刀割伤的创可贴上："你的红色...是温暖的。"
画室顶灯突然大亮，教导主任举着应急手电筒破门而入时，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：颜料斑驳的帆布上，两只水彩青鸟正在威尼斯红的漩涡中交颈。浑身湿透的优等生蜷缩在美术生怀里，手里攥着半幅撕碎的诊断书，而少女正在用钴蓝丝巾系住他渗血的手掌。
"简直胡闹！"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气得手电都在抖，"江同学家长特意交代过..."
"主任，"小满突然抓起调色刀划向手腕，在众人惊呼声中轻巧一转刀锋，殷红颜料顺着刀刃滴进松节油瓶，"您看，这只是西洋红加威尼斯红调的假血。"
江逾白低笑出声，喉间的血锈气突然被松脂香冲淡。这是他三个月来第一次笑，震得胸腔里沉睡的蝴蝶苏醒，翅尖扫过那些结了痂的旧伤。
深夜的医务室里，小满用丙烯笔在他石膏般的手腕上画缠绕的常春藤。窗外雨声渐歇，江逾白忽然解开第二颗纽扣——苍白的皮肤上蜿蜒着七道平行的抓痕，像错位的五线谱。
"每年生日凌晨两点十七分，"他声音轻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，"我的手指就会自动寻找红色。"
小满的笔尖顿住了。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江逾白的校服总是长袖，为什么他永远坐在教室背光处，为什么他的考卷姓名栏总洇着可疑的水痕。
当值班护士的脚步声临近时，少年突然捏住她画完最后一笔的指尖。褪黑素的药效让他睫毛沉重如垂死的凤尾蝶，说出的句子却清醒得可怕："林小满，你要不要试试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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